外国文学的翻译,影响颇大,可争论也是最多,不少争论,随着历史的变迁,细节在人们的印象中变淡,可是“牛奶路”一事,一直为人们难以忘却,至今被认为是翻译界中的一大笑话,一谈到对外国文学生吞活剥,或者幼稚可笑时,常常总是以“牛奶路”为戒。
那是本世纪30年代初发生的一场“信”与“达”辩论中的事,辩论期间,鲁迅曾作诗一首;“可怜织女星,化为马郎妇。乌鹊疑不来,迢迢牛奶路,”提及赵景深教授(俗称赵老爷)将天空中一道“白色的光带”(“Milky Way”)直接译成“牛奶路”。也正是这个“牛奶路”,多少年来一直把赵老爷钉上了耻辱柱。
后来,为了避免重犯“牛奶路”错误,人们常在翻译中把外国文化不同的表达方式换成中国的表达模式,即随乡入俗,比如把国外的“流着鳄鱼的眼泪”译成“猫哭老鼠——假慈悲”,把“七次量衣一次裁”译成“三思而后行”,甚至连翻译的外国文学中也出现“说曹操、曹操到”,等等。
其实,这里有误区,那场争论的实质,是如何看待“信”与“达”,鲁迅先生是“唯信是上”,提出“直译”,甚至提到过“硬译”,他要求翻译“保持原作的风姿”,他说:“……如果是翻译,那么,首先的目的,就是博览外国的作品,不但移情,也要益智……它必须有异国情调,就是所谓的洋气,”而赵景深则主张“与其信而不顺,不如顺而不信”,他把“Milky Way”译成“牛奶路”,是一种直译,可见,这“牛奶路”与当时争论的焦点并没有特别联系。因此可以说,尽管鲁迅先生提出“牛奶路”问题,但丝毫不能说明鲁迅先生反对直译,反对原汁原味的翻译。当然毫无疑问,翻译时假如把“Milky Way”——即我们所说的“银河”而直接译成“牛奶路”时不加任何注释说明,在读者中必然引起紊乱,如果这样,引起非议也纯属自然。
现在的问题是,在我们按“常规”将“Milky Way”翻译成中国人所说的“银河”后,读者必定以为,西方人对天空中“白色的光带”的认识思维与我们的思维是一模一样,尽管英美人对“银河”的解释与我们差不多:“The pale White band of stars that can be seen across the sky at night”(夜空出现的一道白色星带),但从思维上与我们大相径庭,他们把它称为“牛奶路”,有着深刻的文化背景,这与他们生活环境以及宗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,如翻成“银河”,并没有把这深层次的色彩表达出来。因此,笔者认为,文学翻译所要表达的不仅仅是思想,还必须再现其中包括思维方式差异在内的所有色彩。
各国文化,千姿百态,不同的地理环境、文化环境、生活环境,形成了各自带有鲜明民族特性的文化。比如,中国人见面说“您身体很棒”,而对俄国人说身体棒,他们会马上敲敲桌子,或者连吐三声“呸”、“呸”、“呸”,来除破晦气。要是生孩子,你说俄国人的孩子长得漂亮,身体结实,而俄国人认为这会给小孩带来不幸;在谈到说谁、谁正好来时,俄国人说:“说到狼,狼就到”,英国人说:“说魔鬼,魔鬼到”,法国人说:“一说到狼,就看到狼的尾巴”,意大利人说:“刚说到狼,狼就趴在你的背上”,而我们则说:“说曹操、曹操到”,有的地方还说:“说王八,来了鳖”;在表示小题大作时,我们喜欢说“把芝麻说成西瓜”,俄国人说“把苍蝇说成大象”,英国人说“把鼹鼠当成了大山”,德国人说“把蚊子说成大象”,而西班牙人则说“把跳虱说成大象”;一般猎人出去打猎,我们总会祝他“满载而归”,而有些国家的祝语是:“连一根绒毛都打不着”;在说动歪脑筋时,俄国人说:“拉的是孩子的手,动的是孩子妈的脑筋”,英国人说:“许多人都是因为喜欢保姆去吻孩子”,法国人说:“贵妇人都是因为爱骑士而去吻他的侍从”,德国人说:“吻的是孩子,想的是孩子的妈”,中国人则说:“项庄舞剑,意在沛公”;中国人看重龙,把自己称为龙的传人,希望自己的后代有出息:“望子成龙”,成语“藏龙卧虎”、”攀龙附凤”、”生龙活虎”等都表示出对龙的崇敬,可西方人把龙看成是妖怪,看成是残酷的人。这就叫做不同的文化。
笔者认为,一个翻译工作者,本身就是一个中介,一个桥梁,翻译,就要增进不同国家、不同民族的人民了解,其中包括文化的了解,思维的了解。读者需要看到的是原汁原味的译文,而不是变了味的译文。这就要求翻译工作者尽最大程度地再现这种特色与差异。
正是各国文化的民族差异与特色构成了世界色彩斑斓的文化,这是人类共同的财富。原汁原味的翻译会促进民族文化的丰富。中国近代文化,现代汉语无论词汇,还是其表达方式都大量吸取了外国的东西,如今“条条大路通罗马”,“时间就是金钱”,“有其父必有其子,有其母必有其女”,“山与山永不相遇,人与人总会相逢”、“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”,等等,都成了中国优秀文化的一部分。
原汁原味的翻译随着历史的发展将会越来越高,因为认识的程度,接受的程度,决定着原汁原味翻译的程度。假如说20世纪早期的中国,那时,由于中国与国外的交往联系甚少,对外国的东西一无所知,或者说了解很少,看外国文学作品,有很多东西是要从中国的概念上去认识,去理解,而如今,情况发生了重大变化,经过20多年的改革开放,与世界各国人民的交往频繁,相互了解的途径众多,人们的视野扩大,接受能力强,因此对外国文学翻译要求也空前提高,人们要求翻译要更精确,更贴切,更原汁原味,更有外国情趣,要求翻译文学应是更高意义上的文化翻译。可以想象,随着时代的发展,随着21世纪的来临,文学翻译将面临更大的挑战,对原汁原味的翻译要求将会更高。
因此,可以这么说,文学翻译就是促进各国人民了解的过程,相互学习的过程,就是再现外国文化原汁原味的过程。